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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1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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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麽?!莫三走了?不是說三天後嗎?怎麽就走了?現在什麽時候了?他們走了多久了?······”莫苧一臉焦急,抓著雙兒的肩膀。

“誒呀、誒呀,你這麽多問題都把我給繞暈了,我不知道啦!”雙兒閉上眼大喊,一臉痛苦。

莫苧放開雙兒,轉身便跑了出去。

天很冷,昏暗得看不清楚,莫苧察覺到有雪花撲打在臉上,可是整個世間除了自己的心跳呼吸便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了。

莫三,你竟然敢不辭而別。

“如果三兒回不來了,姑姑就當養了個狼心狗肺的東西,從此就忘了莫三吧,莫三下輩子,當牛做馬,再來報答姑姑的恩情。”

你敢回不來,直到最後一面,你竟然都是與我說的這樣決絕的話,你休想我忘了你,休想我原諒你,我,這輩子都不要原諒你,你敢回不來,我生生世世都恨你。

莫三,你聽我說,我喜歡你,我想和你在一起,想成為你的親人,你讓我親口告訴你好不好!

莫三······

莫苧重重地撲倒在地上,周圍一片漆黑,她已經跑出了刺槐谷,可是,已經找不到莫三了。

她茫然、無措、後悔,卻只能埋首哭泣。

凍得毫無知覺的莫苧從雪裏站起身,抖落了一地的雪,她往回走,像十二年前那晚一樣。

月亮升起又落下,這是第幾次了呢?

“姑姑,師兄他們走了都好幾天了,你怎麽還沒回魂啊。”雙兒趴在窗臺上,一臉苦惱的樣子。

算起來,這兩天軍隊也該啟程了,也不知道他現在情況怎麽樣了。

“唉,姑姑傻了,沒救了。”雙兒雙手環胸,一臉悲痛。

“誒呀!痛!”雙兒捂著自己剛被莫苧敲的地方,眼帶淚花抗議。

“你個丫頭,鬼靈精怪的,不要偷懶了,趕緊去練功啦!”莫苧沒好氣道。

“哼哼,這你就不知道了吧,谷主他兩天沒主持早課了,鄧吉師兄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,反正都兩天沒看到他們了。”

“什麽?!這麽大的事,你們竟然沒人和我說?!”莫苧氣得把手中的針線冬衣狠狠甩在桌上。

雖然現在和大師伯已經不對付了,但是畢竟還是大師伯,莫苧趕緊披了件鬥篷,匆匆趕往悔過堂。

在悔過堂外面就看到了一臉驚慌往外跑的鄧吉。

“鄧吉!怎麽了?”莫苧趕緊迎上去,扶住他顫抖的身體。

“谷···谷主他···他真的瘋了······”

“什麽?!”

“發生什麽事了,你說清楚一點。”

“谷主要、要我去找個東西,我剛回來,他就把我抓了起來,說我是秦德龍、要殺了我···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······谷主他,早就、有點神智不清了,這下他是真的瘋了!真是瘋了······”

“哈哈哈哈、哈哈哈······老頭瘋了,老頭死了·······哈哈哈哈、哈哈哈······”鄧吉說著說著,那張陰郁蒼白的臉,變得詭異起來,恍若無人一般大笑······

“鄧吉、鄧吉、你沒事吧?”莫苧拍著他的臉頰,他卻沒什麽反應······

“該不會···鄧吉也服用了婆羅草吧?”

婆羅草的毒非常難解,人一旦神智不清,就很難恢覆了······

莫苧趕緊扶著鄧吉往院子裏走,把他交給小衛、小全子他們,然後自己帶了點防身的迷藥,往悔過堂走去······

鄧吉說他一進去就被朱釋抓住了,朱釋將他誤認為秦德龍,朱釋是怎麽在神智不清的情況下抓住鄧吉的呢?

事情有些蹊蹺······

“大師伯,是我,莫苧。”莫苧一腳踢開半掩著的門,悔過堂內擺放照舊,並未看到朱釋的身影,牌位前的香爐裏還插著直冒白煙的三根細香。

以前悔過堂就是處罰犯錯弟子的地方,在莫苧心中就如禁地一般,自從朱釋把牌位都擺在這裏,自己也住在這裏之後,莫苧就覺得這地方更加詭譎更加恐怖了。

屋外透著陰冷的光,屋內又是昏暗一片,莫苧咬住唇角,十分不安。

良久,她才清了清嗓子,試探地朝著屋裏喊了兩句。

屋內卻還是死一般的沈寂,只有牌位前的香爐裏立著的三束香火冒著裊裊青煙。

“大師伯、師傅要我來請你去議事廳······”莫苧轉念一想,大聲喊了一句,微微往前傾了身子,目光卻警惕地看著四周。

“恩?流雲請我?你可知道是何事?”朱釋突然陰著臉從朝裏關著的門後走出來。

莫苧著實嚇了一大跳······

“秦德龍被罰悔過堂思過一個月,他就跪在那兒呢······”

莫苧指著空無一人的屋內那個黃色蒲團。

“在哪?秦德龍在哪?”朱釋神情一下子恍惚起來,怒目圓睜,前後左右轉了幾圈在屋裏四下搜索。

“跪在那裏,就在那裏······”莫苧小聲地又指了一遍。

“好可怕,他在瞪我!他是不是要殺我?!師傅救我!”莫苧捏著嗓子,故作驚恐地喊道。

“不要害怕!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,嘿嘿,秦德龍,你只要進了這間屋子,就只有死路一條了······”

莫苧看到朱釋搖搖晃晃地走到香案前,轉了轉那個插著三根香的香爐,頭頂馬上撲下一張網來。

然後就是四面八方射來的細箭,如竹簽粗細,全紮在網上,有些甚至直直插在了地上。

“哈哈哈哈,秦德龍,你終於落到我手中了,這下你也插翅難逃,只能受這萬箭穿心之痛,我就算將你扒皮抽筋,拆你的骨飲你的血,也不足以洩我心頭之恨,不足以安慰師傅、師弟、阿喬師妹、還有我那未出生的孩子的在天之靈······”

未出生的孩子?阿喬······

莫苧見已完全瘋魔一般手舞足蹈的朱釋,內心驚恐不已,慌忙中從袖中掏出紙包迷藥,抖著手全撒往屋裏撒去,然後踉踉蹌蹌跑離悔過堂,身後只留有一可憐可恨之人的瘋言瘋語,此刻他已經完全沈浸在幻想和虛無之中,從此無法脫身。

朱釋真的早已經瘋了,那莫三他······

莫三他,難道也瘋了?

不可能,莫苧趕緊甩了甩頭,想從腦海中甩去這可怕的念頭。

莫苧跑回院子裏,喊上小衛小喆他們,拿了些繩子木棍又折返回悔過堂。

此時朱釋已經翻著白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,莫苧看著往日不怒自威的朱釋,如今卻披頭散發滄桑不已,一時有些唏噓。

沒辦法了,只能先綁了他。

之後莫苧嘗試去解朱釋、鄧吉的婆羅草的毒,翻了許多書籍,出了幾趟遠門,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,鄧吉終於清醒了一些。

朱釋卻還是老樣子,一副執迷不悟的癲狂。

有時候莫苧反而在想,瘋掉的人其實會不會只有她呢?

過了春節,這五年來,第一個沒有和莫三一起過的春節。

新年的第一場小雪,莫苧收到了莫三寄來的書信。

他三天前所寫:已到駐地,一切安好,勿念。

莫苧看得直發笑,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。

她看完信伸手就想撕了,扯開了一個口子卻又驀地頓住,又將信鋪展好,幾個字來回看了十來遍,終究是幽幽嘆了一口氣,將信收好放入屜間。

這邊瘋瘋癲癲已是滿嘴胡話的朱釋讓她也頗為頭疼,莫苧為了讓朱釋安定,不得不在他的飯食裏加了一些致睡安神的藥和醉魚草,朱釋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,然後一邊昏睡一邊罵罵咧咧。

鄧吉已逐步恢覆正常,朱釋卻沈迷於喝酒,每天喝得醉熏熏的。

莫苧倒覺得沒什麽不好。

桃花開的正好的時候,莫三寄來了第二封信。

“漠北的風很冷,刮得臉疼,這裏看不到丁點草藥,我卻時常想起姑姑。

一切安好,勿念。”

莫苧看完就將信丟在一邊,然後癱倒在床上,看著床帳發呆。

她一封信都沒回。

她不敢寫,怕一下筆不寫個十幾頁收不了筆,她不敢寫,怕自己一下筆就恨不得馬上跑去找他。

可是,這些又能如何呢?

刺槐花開的時候,小九來找她辭行。

她恍惚的想起,兩年前小九在刺槐花樹下向莫三表露心跡。

小九已經十四歲了,正是少女青春大好的時候,一顰一笑都嬌俏可愛。

她對谷外的世界充滿幻想,她對她的愛情仍充滿幻想。

雙兒哭著要她別走,莫苧說:“雙兒,不如你和她一起走罷,總是這樣哭,我都要被你哭愁了。”

雙兒一聽,哭的更厲害了。

“我不走,我不離開這裏,不離開姑姑。”

“你喊我姐姐罷,你都十三歲了,我也才二十三,姑姑都把我叫老了,你看咱們相貌也差不了多少啊。”

雙兒扁著嘴,一萬個不樂意,小九在一旁咯咯笑著,明媚動人。

然後莫苧雙兒送小九到谷口,還有另外許多要離開的孩子。

刺槐谷差不多是散了,除了願意留下來的,走了二十幾個,只剩差不多十個人了,谷裏一下子就冷清了許多。

莫苧也消瘦憔悴了不少。

初秋的時候,莫苧收到了莫三的第三封信。

“平安符上次被劃開了,三兒無法修補好,辜負了姑姑一片心意,甚是愧疚。一切安好,勿念。”

為什麽會被劃開?莫苧不敢去想,怕那延伸出來的千百個可怕的念頭會將她吞噬掉。

她氣沖沖地對著雙兒說,再有信來就別告訴她了,直接都收好吧,接下來的幾日卻又一直心神不寧,總是擡頭看天盼著信鴿。

莫三卻再也沒有寫信回來。

重陽節那日傍晚,谷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。

邋遢臟亂的衣物,茂密肆意的毛發胡須,背著幾個破包,拿著一把劍,就攔住了莫苧和雙兒的路。

他瞥了一眼莫苧手中提的竹籃,臘肉、米酒、茱萸、紙錢······

“姑娘你可是在祭拜什麽人?”異常低啞的嗓音。

“拜天拜地拜這谷中慘死的一百八十條冤魂。”

“呸——”男人朝地上吐了一口痰,語氣兇惡。

“你告訴我朱釋在哪,我就放你走。”

“朱釋是誰?我不認識。”莫苧捏緊了雙兒的手,似是給發抖的她安慰。

“當年刺槐谷滅門,那瘋子跑出來,殺了我全家,我找了他這麽多年,有人說他回了刺槐谷,今日我是來找他了斷的。”

“哦——朱釋啊?不知道,沒看見過,這刺槐谷只有幾個小娃娃和兩個廚娘,當家的就是我,這谷中隨便你找,我不攔你,找到朱釋你要殺便殺,不關我事。”

“朱釋真的不在谷中?”男人被莫苧萬分誠懇自信的表情唬的沒了底。

“不信你自己找吧,我就在這候著你。”說罷,拉著雙兒一起坐在了地上。

“好,既然如此,我就信你一次,如若知道你膽敢欺瞞,我就殺了你。”男人咬牙切齒地說道。

然後就幾個跳身,消失在了夕陽中。

莫苧見人已走遠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原來,朱釋早就瘋了,莫苧心裏隱隱不安著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今天放兩章,祝大家中秋節快樂,記得多擡頭看看月亮~一千年以前的月光也是這樣哦,千裏共嬋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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